一顿漫长的意大利午餐吃了一半，即将离任的建筑专员大卫·钱德勒(David Chandler)放下叉子，深吸一口气:他要坦白一件事了。

　　这位75岁的老人将于8月14日离任，他承认，虽然他是一名“相当不错”的公务员，但他是一名“令人震惊的官僚”。

　　

　　他说:“我认为公共服务是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你在这里为公众服务。”“官僚机构应该有，也确实有高水平的治理。(但)有时，我可能会走在一些管理人员的前面。”

　　这是对钱德勒担任该州首任建筑专员1700多天的恰当总结，考虑到整顿这个行业的艰巨任务，这个行业因一系列巨大的建筑失败而损害了公众的信任，吉祥物塔和蛋白石塔的传奇是最糟糕的。

　　这位专员正在回忆他在Ragazzi担任这一角色的时光，Ragazzi是一家位于悉尼CBD天使广场深处的小型意大利餐厅。

　　对于工作人员来说，钱德勒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选择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是这座城市最好的意大利面食生产商。相反，在Ragazzi，他会定期与导师Murray Coleman讨论他工作中最糟糕的时刻，Murray Coleman曾是行业竞争对手，在Lendlease工作了30年，Chandler说Murray Coleman是他成功的关键。

　　“(这份工作)非常有挑战性，压力很大，我们会坐在这里喝杯酒。有时就像去看心理医生一样。”

　　在这里，以精神为动力的治疗非常成功。钱德勒带着一长串的成就离开了这个职位。

　　他领导创建了一个评级系统，以突出该州最好的建筑商，说服脾气暴躁的议会通过全面的立法改革，并整顿了该行业，以至于新南威尔士州现在是唯一一个让保险公司重返市场，为消费者提供10年严重建筑缺陷保险的州。

　　

　　但他也有过辞职和不辞职的经历，他在社交媒体上鲁莽的发帖惹上了麻烦，他在工地吃混凝土的视频在网上疯传。

　　大卫·钱德勒怎么会在这里?

　　2019年初的一个周五上午，刚刚结束西悉尼大学兼职教授职务的钱德勒接到一位部门官员的电话，要求在当天下午喝杯咖啡。

　　会议上，有人解释说政府将设立一个新职位:建筑专员。接下来的周一，他参加了一个半小时的正式面试，两小时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很快，”他说——但不是第一次，他又和他的导师科尔曼谈了谈，科尔曼警告他:“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有点像毒杯……你所要做的就是对格伦费尔塔的易燃覆层、吉祥物塔和蛋白石塔做出反应。”你让每个人都如坐针毡，他们要求你上台。”

　　钱德勒接受了这份工作，受命调查建筑行业的不当行为，并改革该州的建筑立法。几乎立刻，它就变成了“火山爆发”。

　　“在某种程度上，最初的几个月简直就是地狱厨房，”他回忆道。“(工党)反对派非常专注于让政府对行业状况、规划和所有这些事情感到尴尬。所以这有点像一场混战。”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遇到的建筑质量很差。我的职业生涯源远流长;我只做过高质量的项目。所以面对这些东西，我只是摇了摇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德勒的干预措施，包括停工令和建筑整改令，在一些行业人士中非常不受欢迎。钱德勒给我看了他手机里的一个相册，里面记录了他半定期收到的网络辱骂，主要是在他非常活跃的领英(linkedIn)页面上。

　　他说，行业内的喷子们把他的收件箱“当作一个辱骂性的平台，把(他们的)肝脏弄得一团糟”，然后又喝了一大口酒。

　　这家意大利餐馆离钱德勒开始生活的地方不远了。他出生在新几内亚的梅当(现在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在他两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南下”来到悉尼，然后在他10岁的时候再次搬到了新几内亚。他的父亲在航空公司工作。

　　

　　钱德勒记得，他的父母在他13岁时分居，丑闻的消息很快在莫尔兹比港传开了。不到一个星期，这个少年就被飞机送到了悉尼的三一文法学校，在那里他寄宿了几年。那是“期中考试，冷得要命”。

　　在学校放假期间，钱德勒会回到岛上，“和我的伙伴一起直奔科科达”，在科科达村附近的一个橡胶种植园度过他的学校假期，科科达村距离莫尔兹比港100公里。

　　在新几内亚和在该国最负盛名的学校之一生活的截然不同的经历被一种不太可能的力量联系在一起:英国国教。他的父母参与了莫尔兹比港的一个教会，而在悉尼，他说他经历了道德教育，以至于他开始考虑在离开学校时加入教会全职事工。

　　“我妈妈说，‘好吧，这是个好主意，但如果你现在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在你这么做之前，我希望你环游世界一年，我来付这笔钱。’”

　　

　　他没有登上飞机:他被介绍给一位在建筑行业工作的家庭朋友，这位朋友最终鼓励他在新南威尔士大学学习这门学科。

　　钱德勒从一个建筑学员成长为项目经理，最终被招募去解决堪培拉新国会大厦这个定时炸弹。这个建筑工程比原计划晚了两年。当时几乎没有花什么钱，女王原定于1988年澳大利亚国庆日访问澳大利亚。这位莽撞的34岁男子对这个挑战感到兴奋，最终完成了任务。

　　他说:“我很擅长在冲突中完成困难的项目，因此赢得了声誉。”

　　正是这样的名声，让钱德勒在2022年出人意料地辞去总裁一职，让认识他的人感到震惊。

　　

　　一段泄露的视频显示，他告诉建筑工人，他有一份不应该被信任的认证机构的“非正式名单”，这引发了他误导议会的说法。时任公平贸易部长埃莱尼·佩蒂诺斯(Eleni Petinos)宣布进行内部调查，证明他无罪。但他还是辞职了。

　　在一封爆炸性的辞职信中，钱德勒透露了对佩蒂诺斯和悉尼开发商Coronation Property之间的“顾问关系”的担忧，这封信是时任总理多米尼克·佩罗特向反腐败独立委员会提交的。前副总理约翰?巴里拉罗(John Barilaro)最近加入了该公司的董事会。

　　佩蒂诺斯因不相关的欺凌指控而被解雇，并否认了所有针对她的指控。不久，钱德勒回来了。

　　

　　我很想知道关起门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向健谈的局长不愿谈论这件事。他严肃地说:“现在我最好不要把它用括号括起来。”“还有其他因素，但我最好不要插手。”

　　我们翻开他在课间涂鸦的一张纸。他正在画一幢泽特兰建筑的结构，它做得如此糟糕，以至于他仍在动情地考虑它给居民带来的损失。

　　“他的工作做得一团糟，”钱德勒这样评价这位开发商。“屋顶塌了，所有的东西都塌了，所有的木材都湿透了，所有的石膏板都从墙上掉了下来。”

　　

　　这些居民大多是单身女性，她们是第一次买房的基本工作者，她们来钱德勒寻求帮助。

　　“我什么也做不了。这是最令人心碎的经历，非常令人沮丧。”

　　

　　“有很多项目让我感到百分之百的无能为力。这让我变得不那么随和了。现在出现的(狡猾的建筑商)，他们可能会被扔进去一点:我现在仍然很生气，所以你可以有一点。”

　　这种愤怒会把他逼到8月14日下午5点，然后他会休息一下。

　　“我累坏了……我看着镜子，想，‘伙计，你已经累坏了。’”

　　那之后呢?他愿意听取建议，但他正在考虑如何展示优秀的建筑作品。(但他不会白干的:他说，如果你没有报酬，你就没有价值。)

　　钱德勒的生活充满诗意。这个曾经想要进入教堂的人最终成为了一个与澳大利亚最受欢迎的宗教有关的行业的改革者:房屋所有权。

　　当两杯浓缩咖啡端上我们的餐桌时，他说:“永远不要把我捧得像圣人一样。”钱德勒背诵学校的拉丁文格言:Detur gloria soli deo，让荣耀只归于上帝。

　　“好吧，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但我相信的是，你的生活应该以努力做好事来定义，这就是你进入坟墓时要做的事情。

　　“如果我的墓碑上不能有别的东西，我希望是我对自己的道德有一个坚定的决心。”

　　一个真正的公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