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不祥的王室祖先凝视着从中殿西端大门进入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游客。就在你到达无名战士纪念碑的几步之前，是第一幅已知的英国君主的画作，这是根据现场观察得出的，如果不是实际坐着的话。这是坐在加冕椅上的理查二世，他600多岁的面容平静，但近乎嘲笑。他既是遗产，也是警示，不仅是对查理三世而言，他将在自己受膏的道路上从他下面经过，也是对你我而言。

　　查尔斯的加冕是一出宗教的哑剧，将神与王室首领之间的特殊关系——以及与英国本身之间的关系——戏剧化了。都是关于做天选之子。

　　亨德尔庄严的加冕赞歌(让人想起他的弥赛亚的哈利路亚合唱)引用了以色列的大祭司撒督，他的祝福引领所罗门成为上帝子民的王权。演出时，查尔斯将被巴勒斯坦圣山的橄榄油涂抹。这个膏油是在屏风后面进行的，类似于摩西与上帝面对面的亲密接触。

　　我曾听过一场教堂布道，将气候斗士查尔斯与对树木、鸟类和兽类有着深刻认识的所罗门进行比较。成为宇宙的主宰是多么光荣啊。

　　我们对查尔斯的浪漫历史了解太多，以至于无法将他真正视为所罗门，“最聪明的人”。但正如任何一位干瘪的记者所了解到的那样，只要把一个有头衔的人物放在故事的中心，你就能创造出奇迹。戴上皇冠，你就只剩下读者了。我们都被王冠所吸引，因为我们渴望它;我们自己也想当国王和王后，即使只是在我们自己的小世界里。

　　这就是理查二世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寓言的地方。他是14世纪欧洲真正的大师。他一出生就像基督一样:他在主显节那天出生，有三位国王——卡斯蒂利亚国王、葡萄牙国王和纳瓦拉国王——参加了他的生日。他的父亲是黑王子爱德华，王位继承人，在他继承王位之前死于痢疾，所以是10岁的理查德在他的祖父爱德华三世去世后成为国王。理查的第一任妻子波希米亚的安妮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女儿。他身材也很魁梧:在那个男人都很矮的时代，他有六英尺高。

　　但理查是一个灾难性的国王:暴虐，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喜欢暴怒和阴谋。安妮死后，他悲痛欲绝，将她临终的宫殿夷为平地。他在一场政变中被他流放的表兄亨利·博林布鲁克(Henry Bolingbroke，后来成为亨利四世)废黜。

　　莎士比亚也画过理查二世的肖像。它当然不是来自生活——他们相隔大约两个世纪——但它源于剧作家对人类状况的准确把握。理查德发表了他最感人的演讲之一。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戏剧中，这位君主一直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物。然后，在试图夺回权力的阵痛中，他意识到他的盟友已经抛弃了他，他不再掌权，他甚至不能假装是英格兰的统治者。他崩溃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们坐在地上讲述国王们死亡的悲伤故事——有些被废黜，有些战死沙场，有些被他们废黜的鬼魂纠缠，有些被妻子毒死，有些在睡梦中被杀，全都被谋杀了。因为，在环绕着国王的凡人庙宇的那顶空心王冠里，死神是他的宫廷，而那个滑稽的家伙就坐在那里，嘲笑他的地位，嘲笑他的盛气凌人，让他稍许喘息，稍许显摆，使他称王，使他畏惧，使他眉目杀人，给他注入自我和虚荣，仿佛我们生命的这堵墙是坚不可摧的黄铜;最后来了，带着一个小针眼穿过他的城墙，再会了，国王!

　　命运和失败揭示了权力的脆弱。到达顶峰后，除了下山别无选择——有时，你会像理查德一样跌倒。这是他明确存在的时刻:

　　因为你一直都在误解我。我和你一样，以面包为生，感到匮乏，尝到悲伤，需要朋友。你怎能说我是王呢?

　　在剧中，他被囚禁，然后被谋杀。在现实生活中，理查德可能是在牢房里饿死的。历史是无情的，往往比圣经更有启发性。当然更令人不寒而栗。

　　英国经历了如此多的公国和权力的鼎盛和衰落，忽视这些悲惨的故事是不明智的。但在这个欢庆的周末，这是一个严峻的教训。对于我们的日常生活，肯定有比绝望更实际的收获。我们为成为最优秀、最聪明的人所做的一切努力是否都以空洞的冠冕告终?

　　我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再次得到安慰。这是一年一度的戏剧活动的举办地:徒步游览教堂，几乎每个角落都变成了埃文吟游诗人(Bard of Avon)将场景戏剧化的舞台。在三月一个下雨的星期五，在最新一期的“莎士比亚在修道院”上，我站在艾萨克·牛顿和斯蒂芬·霍金的纪念碑旁，听一位演员表演普洛斯彼罗在《暴风雨》中的最后一段演讲，他们以另一种方式主宰着宇宙。令人敬畏的奇迹创造者已经做出了决定。

　　在我的命令下，坟墓唤醒了沉睡的人，打开了，让他们走了。但这粗暴的魔法，我在此放弃，当我需要一些天堂般的音乐，我现在还在这样做，来激发他们对这飘浮的魅力的感觉时，我要折断我的杖，把它埋在地下几英尺，比任何一次坠落的声音都要深，我要把我的书淹没。

　　巫师要放弃那些让他成为魔岛霸主的工具。他意识到，是时候放弃掌控局面了。他有智慧放弃权力，他知道自愿让位总比被剥夺权力来得好。权力和世间万物一样，是无常的。就像普洛斯彼罗在剧里说的，

　　云雾笼罩的高塔，华丽的宫殿，庄严的庙宇，伟大的地球，它所继承的一切，都将消逝，就像这虚无缥缈的盛景消逝一样，不留一丝痕迹。我们就是这样的东西，梦是由它构成的，我们小小的一生被睡眠包围着。

　　知道什么时候该从哑剧中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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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ward Chua-Eoan是Bloomberg Opinion的国际编辑，直到2023年4月。作为《时代》杂志的前新闻总监，他现在撰写有关文化与商业关系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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