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披露的记录显示，2013年，日本政府推行激进的货币宽松政策时，日本央行(Bank of Japan)为保留其自主权进行了激烈的斗争。

　　日本央行确实接受了政府的提议，但日本央行获得了足够的让步，以安抚那些担心失去政府独立性的成员。

　　然而，争取自治权的斗争最终并不重要。日本政府后来任命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日本央行行长，超宽松的货币政策一直延续至今。

　　现在，在新行长的领导下，央行面临着另一个可能危及其自主权的威胁，这可能对经济产生严重影响。

　　设定通胀目标

　　2012年12月，自民党(Liberal Democratic Party)在众议院选举中获得压倒性胜利，安倍晋三(Shinzo Abe)再次当选首相。

　　安倍要求日本央行采取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同时设定2%的通胀目标，这是他在竞选期间做出的承诺。

　　当时的日本央行行长白川方明(Masaaki Shirakawa)最初不愿采取这两项措施。

　　但在安倍政府威胁要修改日本央行的法律后，他最终接受了安倍政府的提议。

　　根据1998年生效的该法第3条，日本央行“在货币和货币控制方面的自主权必须得到尊重”。

　　白川方明的决定仍需在日本央行政策委员会九名成员的会议上最终确定，因此他们在2013年1月21日至22日的货币政策会议上讨论了政府的要求。

　　根据讨论记录，政策委员会成员、经济学家佐藤武宏(Takehiro Sato)在辩论开始时说:“外界正在讨论2%的通胀率，但这个目标与现实相距甚远。”

　　佐藤还用强硬的语言含蓄地批评了安倍政府的态度。

　　他说:“我有话要对政府代表说。“我希望日本政府有真诚的决心，与日本央行密切合作，实现2%的目标，而不是单方面让我们的银行承担这一责任。”

　　日本央行的其他与会者大体上同意政府的计划。

　　“政府决心改革经济结构，作为提高我国经济竞争力和增长的全面努力的一部分，”政策委员会成员石田浩司(Koji Ishida)说，他曾在一家金融机构工作。

　　"鉴于这些前提，将目标设定在2%将被认为是合适的，因为2%被认为是大宗商品价格稳定区间的常规上限。"石田说。

　　随后，央行发表了一系列支持2%通胀目标的言论。

　　"将通胀目标设定在2%是很自然的，因为美国、欧洲国家和其他成熟国家都采用了同样的数字，"时任日本央行副行长的经济学家西村清彦表示。

　　考虑到这些意见，白川结束了讨论。

　　他说:“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愿意接受2%的通胀目标，这是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即政府将采取措施提高国家的增长潜力。”

　　东京政策研究基金会(Tokyo Foundation for Policy Research)高级研究员早川秀夫(Hideo Hayakawa)以日本央行执行董事的身份出席了会议，他解释了会议的背景。

　　“相信日本央行的货币宽松政策将有助于改善日本经济，这已经成为一种常识，不仅是政界人士，商界人士也是如此，”早川说。“我们觉得，日本央行的持续反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尽管日本央行遵守了政府2%的通胀目标，但它决心澄清央行和政府之间的角色分工，以保持其自主性。

　　例如，日本政府表示将分担经济增长的责任，这意味着日本央行不会被迫以单方面的方式满足安倍政府的要求。

　　在辩论之前，包括白川方明在内的日本央行管理层和安倍政府高级官员制定的一份联合声明草案没有具体说明何时应该实现通胀目标。

　　草案只表示将“尽快”实现这一目标。

　　该文件称，日本央行有责任实施货币措施，并表示预计政府将采取措施提高日本的增长潜力。

　　它还申明，国家应采取对策，防止日本央行大量购买政府债券可能削弱金融纪律。

　　在日本央行会议上，石田作为政策委员会成员表达了对声明草案的支持，但他承认，他不相信政府计划的有效性。

　　"我的想法是，日本央行自然应该尽其所能，只要它(政府)能预见到剧烈的结构性改革和增长战略，"石田说。

　　“然而，当谈到这是否真的会是这样的问题时，可能会有一些犹豫。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应该相信它，并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长期在日本央行任职的日本央行副行长山口裕藏(Hirohide Yamaguchi)从央行独立性的角度评估了这份草案。

　　"该声明强调了政府的坚定意图，即基本上将货币宽松措施的实施委托给日本央行，"报导引述山口的话说。“案文很好地体现了这两个因素:确保日本央行法律规定的自主权，并与政府保持密切而重要的沟通。”

　　日本央行的法律第2条规定，央行应进行“货币和货币控制，旨在实现价格稳定，从而促进国民经济的健康发展。”

　　第4条敦促日本央行“始终与政府保持密切联系，充分交换意见，使其货币和货币管制与政府经济政策的基本立场相互兼容”。

　　听到这些意见，另一位政策委员会成员、经济学家菊内孝成(Takahide Kiuchi)表现出谨慎的态度。

　　Kiuchi坚持认为:“最好多花一点时间继续对话，以建立更强有力的协调。”

　　他的建议没有得到广泛的支持。

　　联合声明草案以7票对2票获得通过。反对征兵的是佐藤和菊内。

　　会议结束后，日本政府和日本央行共同发表了联合声明。

　　安倍告诉记者，他成功地让日本央行“明确了2%的物价稳定目标，以明确其责任”。

　　“这是一份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文件，”安倍说。“宏观经济政策的体制变革正在进行中。”

　　白川方明强调了日本央行的独立性。

　　"联合声明也充分考虑了日本央行的自主权，"白川方明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政府和日本央行都明确认识到对方的作用。这并不代表单边关系。”

　　金融纪律受到破坏

　　日本央行从政府那里获得了一些让步，以保持其独立性。但在白川方明辞去日本央行行长一职后，该协议就被淡化了。

　　安倍政府任命黑田东彦(Haruhiko Kuroda)接替白川方明，领导货币宽松计划。

　　黑田东彦就任后，主动谈到了实现通胀目标的时机。

　　“2%的通胀目标应该在两年左右的时间内实现，”他在2013年4月3日至4日的首次日本央行会议上表示。

　　一项阻止日本央行有效接管政府债务的规定被搁置。这种做法被称为政府债券货币化。

　　联合声明中表达的对金融的担忧没有得到尊重。黑田东彦领导下的日本央行遵循了安倍政府的做法。

　　"日本央行是自主的，但任命央行行长和政策委员会成员的权力最终掌握在政府手中，" Hayakawa表示。“除非政府对日本央行的自主权持尊重态度，否则日本央行不可能正面解决这个问题。”

　　根据日本央行法律第23条，“行长和副行长由内阁任命，经两院同意”。

　　该条款规定，日本央行政策委员会的其他成员由内阁任命，须经参众两院同意，从“具有相关专业知识的人士，包括经济或金融专家”中任命。

　　最近许多专家都认为，政府应日本央行的要求提供的经济增长刺激措施并不令人满意。

　　货币宽松政策实施后，2013财年国内生产总值实际增长2.7%。

　　但此后，除了日本经济从新冠疫情的影响中恢复的2021财年外，这一数字从未超过2%。

　　过去10年的平均增长率为0.59%。

　　黑田东彦本人在今年3月担任日本央行行长的最后一次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承认，他的货币政策存在局限性。

　　“潜在增长率不太可能直接受到货币措施的影响，”他表示。“结构性问题更为重要。很难推高长期潜在增长率。”

　　由于增长率没有提高，日本央行继续为政府购买大量债券。

　　随后，国家债务膨胀到前所未有的水平。日本央行目前持有的长期债券规模为587万亿日圆(4.034万亿美元)，占未偿债券总额的50%以上。

　　如果日本央行“退出”剧烈的货币宽松政策，其独立性可能再次受到质疑。

　　日本央行加息，例如放弃负利率，将导致政府债券的利息支付增加，从而限制国家的金融政策。

　　出于这个原因，政府可能会试图阻止日本央行提高利率。

　　央行必须仔细考虑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市场人士认为，如果日本政府过度控制货币政策，公众对国家债券和货币的信任可能会受到破坏。

　　刚刚接替黑田东彦出任日本央行行长的上田和夫(Kazuo Ueda)多次提到，为达到目标，将出现“一箭”。他似乎在考虑退出超宽松货币政策的策略。

　　日本央行的自主权将在未来某个时候面临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