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E·曼恩是全球最知名的气候科学家之一。

　　从他著名的“曲棍球棒”曲线图，揭示了化石燃料使用如何导致地球温度急剧上升，到他获得的众多奖项，包括被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以及他在媒体上的频繁露面，曼恩已成为气候危机科学及其解决方案的主要传播者。

　　因此，他的新书从地球深处的古气候记录出发，探讨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气候变化以及未来可能的走向，这无疑是恰当的。卡拉·霍尔索普尔最近在阿勒格尼前线与曼恩就“我们脆弱的时刻：地球过去的教训如何帮助我们应对气候危机”进行了深入对话。

　　曼恩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总统特聘教授，同时也是宾夕法尼亚科学、可持续发展和媒体中心的主任。

　　卡拉·霍尔索普尔：您在书中提到，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宜居的星球上：既不太热也不太冷，这对人类来说是完美的环境。但正如书名所示，这是一个脆弱的时刻，一切都有可能改变。我们离将地球变成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还有多远？

　　迈克尔·曼恩：在工业革命前的6000年里，全球气候非常稳定。我们建立了依赖于这种稳定性的庞大社会基础设施。

　　我们现在正在加速地球变暖，缩小了过去气候变化的范围。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时刻如此脆弱。如果我们继续现在的道路，最终我们将超越作为文明和物种的适应能力。

　　因此，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还有机会采取必要的行动来保护这个脆弱的时刻。但如果我们短期内不采取行动，它将让位于更不友好的环境。

　　20世纪70年代的盖亚假说认为，地球系统在一定程度上调节环境，使气候具有弹性。这些年来，环保主义者和气候否认者是如何利用这个假设的？

　　这有点讽刺。盖亚假说是由非传统科学家詹姆斯·洛夫洛克和杰出的科学家林恩·马古利斯在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

　　它基本上认为，地球系统中存在某种自我修复机制，包括生命本身的行为，这些机制有助于保持地球在可居住的范围内。这几乎像是一个有意识的生物，通过调节环境来保护生命。但这并不是它所做的。你可以看到它是如何被断章取义的。

　　环保主义者喜欢这种地球母亲、地球女神的框架，尤其是在20世纪70年代初。这是当时社会风气的一部分。

　　但与此同时，系统稳定的概念可能会被特殊利益集团和污染者利用，他们会说，“哦，好吧，这个系统有这些修复机制，所以我们可以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它会自我修复。”当然，这是一种误解。这不是洛夫洛克和马古利斯所争论的。

　　当你回顾地球数十亿年的历史时，你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机制，这些机制帮助地球保持在可居住的范围内。但也有例外。在过去有一些深刻的例外，生命实际上几乎导致，坦率地说，确实导致了气候失控。

　　当然，今天，如果我们继续用碳污染和其他人类活动对环境的有害影响加剧伤害，我们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本书考察了古气候记录中的几个时期。对您来说，在这段深刻的历史中，哪件事给我们上了最重要的一课关于我们自己的气候危机时刻以及我们如何摆脱它？

　　很难选择。我特别关注的是大灭绝事件。它可能是最著名的：它杀死了恐龙，或者至少我们喜欢说，杀死了非鸟类恐龙，因为鸟类实际上就是恐龙。我们每天都能看到恐龙。

　　但几乎所有比狗大的恐龙都在这场灾难中灭绝了。那是六千五百万年前的一次小行星撞击。它将大量碎片喷射到大气中，阻挡了阳光，导致了相当剧烈的冷却，这基本上导致了任何不能钻到地面或海洋下面来保护自己免受冷却的生物的灭绝。

　　这里有一个教训，一个物种的灭绝可能是另一个物种的福音。当恐龙灭绝时，它们留下了一些生态位，由当时在岩石后面跑来跑去的非常小的哺乳动物填补。他们是我们的祖先。我们不会出现；如果不是因为恐龙的灭绝，哺乳动物是不会接管地球的。恐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它们对此也无能为力。我们没有这样的借口。

　　您写道我们不是恐龙，这是个好消息。沿着这些思路，您还写道，否认气候变化是没有错的尼日尔是解决气候危机的最大障碍。这是厄运。您能说点什么关于那个，您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都看到了，否认气候变化正在发生，这已不再可信。污染者不能再声称这没有发生，但他们仍然想让我们沉迷于化石燃料，所以他们转向了其他策略。

　　我的上一本书《新气候战争》就是关于这个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其中一种策略就是危言耸听。听起来很奇怪，对吧？但如果你真的开始相信你无能为力，你没有能动性，那么它可能会把你引向与完全否认同样的脱离参与的道路。

　　他们是坏演员，煽动了世界末日主义的火焰，因为他们知道这会导致许多本来会站在第一线的人——环境活动家，进步人士，真正关心环境的人——如果你能让他们停止行动，那么作为一个污染者，这是一个重大的胜利。

　　我们已经看到这个领域的一些参与者声称，我们已经使地球变暖，以至于我们从永久冻土中释放了大量的甲烷，这是一个失控的过程，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它。我们引爆了这个定时炸弹。我们都将灭绝。我想我们还是好好享受这段旅程吧。但事实并非如此。

　　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甲烷会发生这种情况。有时，我看到他们把古气候记录当作武器来叙述。这也是我对写这本书感兴趣的部分原因。

　　如果你看看一个叫做PETM的事件，它代表古新世-始新世热最大值，这是一个快速变暖的事件，末日论者会说，“哦，这是失控的甲烷驱动的变暖，它导致了所有这些物种的灭绝，就像它将导致我们的灭绝一样。”但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你使海底变暖，你可以释放一些储存在那里的甲烷，这可以增加变暖。但这是适度的，增加了一点变暖，可能是10%。大部分变暖，90%的始新世纪变暖——大部分是二氧化碳，不是化石燃料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而是火山喷发产生的自然二氧化碳。

　　当时有一次异常激烈的火山活动，向大气中排放碳的速度比今天慢了一百倍。所以，我们把新世第三纪新世(PETM)作为一个例子，它是我们在地质历史上发现的最迅速的气候变化事件之一。但即便如此，与今天相比，这也是缓慢的。

　　我们得到的教训是，我们正在以更快的速度使地球变暖，这是一个更大的威胁。但这并不是厄运的原因。导致气候变暖的是二氧化碳。我们可以通过停止燃烧化石燃料来阻止二氧化碳使地球变暖。

　　为什么您认为政治家们甚至普通公众仍然缺乏紧迫感来接受这个机构并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我们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最终，有很多错误信息。我会称之为虚假信息。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弄错了。他们故意传播关于气候变化的误导性声明和谎言——污染者、保守派媒体和保守派政客，他们认为自己在很大程度上是非常强大和富有的化石燃料行业的倡导者。这就是为什么公众如此分裂。

　　科学界一致认为气候变化是真实存在的。它是由人类活动引起的，尤其是化石燃料的燃烧。它带来了这些负面的后果。这在科学界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当你观察公众时，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是很多，是铁杆的气候否认者。民调显示，他们的人数只有10%左右。由于保守派媒体、社交媒体、机器人大军和喷子的扩音器，他们的声音要大得多，这让你觉得有很大一部分美国公众是铁杆否认者。

　　但还有一个更大的群体，大概有40%到50%的人感到困惑。他们认为存在某种争论。他们不相信这真的是一场危机，或者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他们还要担心其他餐桌上的问题。这看起来很抽象。但它正变得不那么抽象，因为橡胶已经上路了，我认为这正在改变等式。我认为，正因为如此，我们正在看到一种转变。

　　迈克尔·E·曼恩是宾夕法尼亚大学地球与环境科学的总统杰出教授，并在安嫩伯格传播学院获得二级任命。他也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科学、可持续发展和媒体中心的主任。

　　曼恩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并出版了几本书，包括最近由阿歇特图书集团旗下的公共事务出版的《我们脆弱的时刻：地球过去的教训如何帮助我们度过气候危机》。